令李勇却步的集卡运输市场,终于到了一个转折点。
4月,正值集装箱运输的旺季,在全球第一集装箱大港的上海,几千名集装箱卡车司机集体要求取消行业内长期存在的各种不合理收费。至4月23日,上海市出台政策,对有关收费行为作出规范。
平静只是表面上恢复了,集卡运输业的深层矛盾尚未得到实质性解决。
在集装箱行业的产业链条上,码头、船公司强势依旧,同处产业链下游的堆场,在此次利益调整中被推向了生存困境。
司机的抗争
狭窄的上海宝山区湄星路上,尘土飞扬。从蕰川路向西,一直到星星村,在数公里长的街面上,布满了与集装箱产业相关的大小建筑。
堆砌了五六层集装箱的堆场,衬托得路边的小店更显低矮,那些都是为集卡司机服务的杂货店、小吃店、汽配店、轮胎店、废品厂。小店的后面是没挂牌子的停车场,每个停车场都停着数以百计的集卡。
据上海市交通运输行业协会国际集装箱运输专业委员会介绍,上海拥有集卡近3万辆。
由于外来车辆很少主动备案,一说上海实有集卡四五万辆,分属几千家公司。
相关公司中,货代、运输、堆场一条龙服务的规模企业,居较高层次,其下是从几辆车到几十辆车的小公司,占市场份额六成以上;再下是数万名个体司机,以河南最多,山东次之,江苏、安徽又次之。
个体分为有车挂靠的司机和无车的驾驶员,前者或者把车包给公司,每月出车,一次性领取报酬,或按每次出车算钱,一箱赚200元左右。驾驶员每月领取4000元工资。
在浦西,集卡司机大量集中在杨行镇、顾村镇一带。在浦东,司机们则主要集中在高桥镇凌桥、高东镇。仅凌桥一带,就聚集着四五千辆集卡。
“车子没法开了。从上海跑一趟无锡,运价800元,光油钱就700多元,提箱费100多元,跑一趟还得赔饭钱。”住在水产路附近的河南司机老马对财新《新世纪》记者说。
老马2003年来上海开集卡。他说,2004年,从上海跑江苏江阴,油价3元/升,运价1100多元;现在油价7.67元/升,运价1200元。前两年,老马为公司开车,工资4000元,外快还能赚2000多元,现在要保住4000元收入都难。
同样感到做不下去的,还有中小规模的公司。
2010年10月,上海一些中小型集卡老板酝酿成立自己的协会。他们在一份倡议书中称:“我们是物流这个产业链中最重要的一环,也是最弱势的群体……我们应该团结起来。”
倡议提出,要改善生存环境,先要和不合理收费展开协商和斗争,再要成立运输协会,统一基本运费标准。协会壮大时,通过合理合法的手段调整运价,最后,联合城市交通管理局、陆管处(指上海市陆上运输管理处)等,跟船公司、码头、堆场等谈判。
今年早些时候,上海集卡司机中人数最多的河南周口司机,已对当地车辆年检捆绑营业税的做法提出了异议。
据了解,周口市的车辆营业税按年征收,货车每吨每月65元,如果不足额交纳,车管所就不办理车辆年审手续。周口事件导致大量货车停运,事后周口取消了该做法。
4月下旬,集卡司机再次提出申诉。此前半个月,在相关物流信息网“一拼通”上,司机们已发出信号。
司机们的主要诉求,集中于油价上涨、运费太低,要求取消或降低调箱门费、打单费、燃油附加费等。
运价15年不涨反跌
提出申诉的参与者,多为外地中小公司的老板和个体司机。从上世纪90年代以来,集卡运输业逐步国退民进,现在基本上是私企的天下。
李勇回忆说,上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初是集卡运输的黄金年代。那时,要想进入市场,必须有上海市陆管处发放的集装箱道路运输许可证,条件之一是拥有15辆集卡,获准进入市场的多为大型国企。
由于车少货多,司机们地位很高。德威集装箱运输有限公司总经理吴惠群说:“那时集卡司机很牛,送货到门点,接货方都要请吃饭,不吃饭就不开车。”
从1990年末至2003年,集装箱运输市场逐步向民营资本开放。上海先后新建了宝山、罗泾、外高桥等新港区,还宣布要建设上海国际航运中心。
河南周口沈丘人谢文珍在1993年来到了上海,他创办的企业成为最早一批取得合法营运资格的外省市运输企业,多年后在上海货运界创出了“阿胡子”的品牌。